滿室酒臭。
大概發生了一些事。但藥研藤四郎什麼也沒說,他安靜地放下資料打開窗戶透氣,清理桌上的空酒瓶;審神者對他的動作毫無反應,又開了一瓶酒斟滿杯子,他拿走她的酒,聲音冷靜:「最後一杯了,大將。」
審神者猛地抬頭瞪來,雙眼充滿血絲,怨怒、懊悔……眉眼又垂了下去;他把白大褂往旁一撩,自顧自地在她身邊坐下,拿過她那杯酒喝了起來。
她不可置信地瞪著他,他望著窗外的夜景,自得地繼續喝她的酒。
——櫻花花瓣順著與昨天相同的軌跡飄落。
「前陣子有個小……天才。」
她的聲音帶著與他不同意義的冷靜。
藥研啜了口酒,他想起有報告指出審神者耗損數量以任期三年內最多,適不適任就看這時。
「聽說才進來一年多,還很年輕。
「之前在會議上說,想說服溯行軍停止溯行。
「又說,一直交戰是不行的,好好溝通他們就能理解。
「為了表達自己的善意,也不帶武器與刀劍男士,抗命跑去敵陣。
「就這樣,啪。」她雙手一攤,「人沒了。」
只憑能不能喚醒器物心靈來當審神者,真像是堆屍啊。
她突然咯咯地笑了起來,聲音沙啞粗礪,幾年戰爭彷彿讓她老了幾十歲。
他想起八年前她也會這樣笑,當他與她一起賞花的時候。
擱在桌上的酒還剩半杯,審神者發抖的手伸了過去,卻連杯子也拿不穩,她突然深深地煩躁起來,想尖叫、大吼、摔破東西、這一切全部——最終連那點怒氣也化為一陣無謂的虛無。
「……算了,這杯你也拿走吧。」
她呆呆地盯著桌面。
桌面上擺著他剛才進來時放下的肝功能指數報告與戒酒協會資料。
「做得好,大將。」
她親愛的短刀親吻她的額頭,有些模糊的視線中,那雙映出自己身影的淺紫色眼眸依然透明乾淨。
今朝春夜,年年相同。
20230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