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月白

　　夏碎正在紫館等待。

　　小亭已經睡著了，即使現在早已超過他的就寢時間，夏碎仍在書桌前閱讀手中書籍，只是時不時地望向窗外，有些無法專心。

　　說不期待是騙人的。

　　直到紫館外頭傳來騷動，他連忙起身打開窗戶，對上一雙黑瞳。

　　「Surprise！」

　　全副武裝穿著聖誕衣帽加白鬍子的呈予快樂大喊，大半個身子還在窗外就抬起一手朝自己揮著。

　　夏碎愣了下，原先只知道她被學妹勸說後加入獵捕聖誕老公公的行列，倒沒料到會看見整隻聖誕老人。見她被往下扯，連忙上前想幫她翻進來，而底下一個藝妓打扮的女人正扯住她的腳往下拖。

　　「這麼好的夜晚就是要有人陪酒！你怎麼可以把我的酒友帶走！」女人又死命往下扯了幾分，齜牙咧嘴地朝他恐嚇，「這是我的酒友！年輕小夥子閃邊去！」

　　「……請放手。」

　　抓出冰符化成短刀，冰冷刃面貼在女人的手臂上，夏碎瞇眼，露出一慣的微笑。

　　兩人對恃沒幾秒，女人首先敗下陣來。

　　「是怎樣啦……現在是都流行這種帶著殺氣的微笑喔……」對方瑟瑟地縮了回去，一臉哀怨：「連想要個酒友都不行……這什麼天理。」咕噥著一放。

　　這一放，讓還在使力的呈予整個人往前栽進他房間，只見一團紅球滾進房再爽快地撞上書桌攤平。

　　「痛痛痛……」

　　她按著腦袋甩甩頭，卻更加暈了。

　　「呈予？」他把她扶起來，卻聞到一絲極淡的酒氣，「妳喝酒了？」

　　「只喝了這麼一丁點。」皺起眉，她把食指與拇指幾乎貼在一塊，「那個女人說沒喝不給我上來，我又不想多耗時間跟她打……紫館的煙囪還讓我找半天結果都沒看到……算了，那不是重點。」

　　清清喉嚨，她站起身很了不起地說著，「夏碎，聖誕快樂！」接著從大大的紅色袋子裡拿出一瓶酒。

　　「咦。」再度皺眉，她疑惑地盯著手中的酒，「這是什麼時候在袋子裡的……算了，這也不是重點。」爽快地往窗外一丟，夏碎清楚聽見破裂聲以及剛才那個女人鬼叫的聲音。　

　　雖然他不覺得有人會那麼輕易地喝醉，但是……

　　「呈予，妳還好嗎？」

　　「很好－－喔！」笑得非常開心。

　　嗯，醉了。

　　他第一次知道呈予喝酒後會性情突變，判斷力也消失掉一半以上。

　　……紫館是沒有煙囪的，呈予。

　　無視夏碎的新發現，呈予繼續往聖誕袋子裡掏東西。

　　「奇怪，為什麼會有泡麵……算了，就當作是宵夜吧。」

　　再度拿出其他東西，疑惑地看著，「貓耳……大概是給貓咪戴的，不過貓咪都有耳朵了為什麼還要帶？醬油－－保險套－－練習用符紙－－如何訓練你的狗－－我放的禮物到底在哪？」

　　「等等、夠了，呈予。」眼見拿出來的東西越來越奇怪，夏碎連忙阻止。

　　「別急，我快找到了－－噢！」

　　她拿出一個繫著黑白相間緞帶的大禮盒，「夏碎，因為今年一整年你都是好孩子－－甚至是好過頭了－－所以聖誕老公公來送禮！」

　　「謝謝妳。」夏碎接過手，沉甸甸的，估計是書籍。

　　「不客氣！」

　　一雙眼睛再度彎彎地瞇起來，他只能憑著這個猜想假鬍子底下的笑容。

　　不知道夏碎的心思，呈予自顧自地算著送禮名單，「米可蕥他們送了、庚送了，再來還有黑館－－天啊聖誕老公公到底是怎麼在一個晚上把所有禮物都送出去的？」

　　她搖搖頭，抱起袋子轉身就要離開，手腕卻被拉住。

　　晃了晃，手還是繼續抓著。

　　「夏碎？」

　　呈予仰起頭，這樣的角度正好讓夏碎取下那幾乎遮住半張臉的白色鬍子。

　　……嗯，這樣好多了。

　　「不要戴這個。」

　　指腹微微蹭過她柔軟頰面，心情很好的夏碎連眼底都是滿滿的笑意。

　　「我想看著妳。」

　　她傻傻看著他將鬍子擱在一旁。

　　「可是鬍子……」

　　「不用。」

　　「聖誕老公公……」

　　「這樣就夠了。」

　　「那個……」

　　「嗯？」

　　他含笑地應了聲，傾身在她耳邊輕語：

　　「－－我比較喜歡妳這模樣。」

　　腦袋慢半拍地思考起這句話，雙手還抱著那個過大的紅絨聖誕禮物袋，她像是碰到什麼難題般困惑地皺起眉。

　　「呃、嗯……這個時候我要說謝謝？」

　　夏碎失笑，忍不住伸手順了順她有些凌亂的髮絲。

「不客氣。」

見她又手忙腳亂地想從窗戶爬下去，下頭缺酒友的女人正虎視眈眈，他乾脆一把抱起她，從窗戶直接跳下紫館。呈予在他懷中很努力地巴著裝著滿滿聖誕禮物的紅絨袋子避免掉下去。

「咦。」看著飛逝而過的景色，呈予有點困惑，「你在作什麼？」

「我帶妳過去比較快，不是嗎？」

低頭，對她微微一笑。

「……原來是這樣。」雙手抱著袋子，思考，「所以你是馴鹿了……但是有馴鹿是這樣運送聖誕老人的嗎？」

「妳可以趁這段時間想一想，或許歷史上有這樣的例子。」

夏碎愉快地丟出問題轉移她的注意力，抱著她往黑館的方向前進。

　　黑館的外表比紫館更為驚悚，他們繞過正門，直接站定在冰炎的房間下方。她拍拍夏碎示意將她放下，然後把雙手靠在嘴邊大喊。

　　「冰炎冰炎快把你的頭髮放下來－－是說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種西式陽台就很想這樣叫。」

　　見夏碎錯愕地看過來，呈予解釋。

　　「茱麗葉啊為什麼你是茱麗葉呢－－」

　　「妳是喊夠了沒！」

　　冰炎磅地一聲重重打開窗，眼神兇惡地瞪著他們。

　　「竟然連你也這樣。老早就聽到你們的聲音了，還在那邊說什麼。」

　　「很有趣啊。」

　　夏碎笑著，在呈予想努力爬上去時再度將她抱起，蹬了幾個立足點躍上冰炎的陽台。

　　「妳還真是全副武裝。」

　　冰炎打量了下她的聖誕老公公裝扮，「鬍子呢？」

　　「被我扔了。」夏碎接過話。

　　對自家搭檔扔鬍子的過程沒興趣，冰炎挑起眉，嘴邊有著不懷好意的笑容：「你不考慮扮成馴鹿？」

　　「下回可以試試。」

　　聳聳肩，夏碎不以為意，「反正挺有趣的。」

　　顧呈予在袋子裡翻找一陣，然後把禮物遞給冰炎。

　　「今年的冰炎也是好孩子，所以聖誕老公公來送禮！」

　　「嗯，謝了。」

　　「然後還有這個－－」

　　直接把紅絨袋子往下一倒，嘩啦啦掉出幾包泡麵。

　　「……別跟我說你們是來吃消夜的。」而且還不怎麼健康。

　　「放心，這隻老公公很肥，因為泡麵是有肉塊的。」

　　她拍拍他的手要他放心。

　　「這中間有什麼關係嗎！」

　　冰炎忍不住反問，她卻站起身拿著泡麵自顧自地開始動作，「泡麵就需要熱水－－」這樣說著一邊走進了浴室找熱水。

　　「妳要是敢用那種水就給我自己吃下去！」

　　冰炎吼完，忍不住回頭問夏碎。

　　「她是怎麼了？研究術法到腦袋錯亂？」

　　「嗯……去我那裡時不小心被館外的護衛灌了一點酒。」

　　夏碎學著呈予將食指與拇指幾乎貼在一塊。

　　「就這點？」

　　冰炎瞪著那幾乎有跟沒有一樣的量，好半晌才道：「以後記得別讓她碰酒！」

　　關了房門，決定直接在黑館大廳解決的一夥三人準備下樓，像是想到什麼，呈予敲了敲隔壁的門，把禮物交給出來應門的學弟。

　　「漾漾，聖誕節快樂！」

　　「謝、謝謝學姐。」

　　沒想到學姐真的扮成聖誕老人把禮物送過來，褚冥漾有點驚喜的接過禮物。

　　「然後出來吃泡麵。」

　　「欸？」

　　一下子跳痛太大，褚冥漾吃驚地張大眼，「泡麵？為什麼這裡會有泡麵！」

　　「你去問她。」冰炎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學長……啊、夏碎學長也在。」

　　「聖誕快樂，褚。」夏碎向他點點頭。

　　「那這一袋泡麵就交給你了。」

　　冰炎說得非常理所當然，「那傢伙的判斷力大概消失得一點也不剩了，我不想吃到奇怪的東西。」

　　「所以我要泡泡麵？聖誕夜在黑館吃泡麵？」褚冥漾還有些不可置信，嘀嘀咕咕地跟在學長姐身後下樓，然後被學長回身看了一眼。

　　「你也可以選擇把泡麵交給廚房，但我無法保證他們會端出來什麼。」

　　「我泡！」

　　不到半小時，褚冥漾看到入學以來最奇怪的景象。

　　一群袍級，於聖誕夜，在黑館吃泡麵。

　　……這不管怎麼想都很詭異！

　　「哦哦好香－－」

　　而且人數不斷攀升，廚房也端出小點心，幾乎變成小型餐會，連惡魔都拿了一堆酒出現。

　　「小朋友們要不要也來一杯？」

　　晃了晃惡魔尾巴，奴勒麗很有興致地問。

　　「我還未成年，不能喝。」

　　褚冥漾連忙搖頭。

　　「哦－－」

　　視線轉到另外兩位身上，沒意外地同樣被拒絕。惡魔拉長了聲音，坐到顧呈予旁邊的沙發上，露出有些期待的邪惡微笑：「說得也是，那小呈予來喝吧！」

　　夏碎愣了一下，連忙幫著解釋：「她不能喝酒。」

　　「會很麻煩，所以最好不要。」冰炎補充。

　　「喂喂，你們是她男友還是她老爹？什麼關係都不是的話，喝不喝應該讓她自己決定吧～」

　　看到夏碎有點僵硬的表情，奴勒麗突然起了玩心。

　　「小呈予妳乾脆別理他們了。」直接把軟軟香香的少女摟進懷裡，惡魔在呈予耳邊誘惑低語兼吃豆腐，「我家兩個弟弟雖然不成材，但肯定比他們好多了。這樣吧，改天我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夏碎跟冰炎都很好。」

　　雖然被酒意醺得有些迷迷糊糊的腦袋轉不過來，但聽到奴勒麗有點像是在損人的話，呈予還是決定向身邊黑袍捍衛學弟的術法能力，點點頭強調自己的話。

　　「嗯，很厲害的，也很認真學習。」

　　「……哼嗯。」

　　沒拐到人，惡魔瞇起酒紅色的眼睛，坐在那邊沙發上的一個挑起眉顯然在嘲笑她，另一個轉過頭耳根有點發紅。

　　「小呈予，來、我跟妳說。」

　　見奴勒麗不放棄地附在她耳邊說悄悄話，中途還瞥了他一眼，夏碎難得地有點頭皮發麻。

　　「不太好……吧？」

　　聽完話的呈予困惑歪頭，惡魔笑得詭異。

　　「乖，聽姐姐的話，被感謝的人會很高興喔～不然接下來有一整年的時間會很倒楣。」

　　呈予盤起手，晃了晃腦袋試圖思考……總覺得更暈了。

　　她半放棄地起身，走到夏碎旁邊坐下。

　　「……夏碎。」

　　見她似乎要說什麼話，他稍稍偏身湊近。

　　「怎麼了？」

　　溫暖而柔軟的觸感拂過頰面，他呆住。

　　「嗯……這是謝禮，奴勒麗說這是黑館的習慣，為了答謝別人長久以來的照顧……奇怪了之前沒聽說過啊……」

　　一邊自言自語著，她有些頭暈腦脹地起身走到另一邊，「還有安因老師跟冰炎……」

　　「－－妳這醉昏頭的傢伙給我坐在那邊！不准過來！」

之後‧關於某日的紫館

　　「……學弟，你房間怎麼會有這個？」拿著手上的保險套，阿斯利安一臉奇妙地望過去，「不過，這種年紀也是可以理解的……」點點頭，少年嘛，不意外不意外。

　　「不，這是呈予忘在這裡的。」看到阿利手上拿的謎樣物品，夏碎有些尷尬。

　　「呈予？」阿斯利安的神色越發詭異，「等等，你說的呈予是我認識的那個嗎？」

　　「是，但那不是她的。」知道對方想歪，夏碎連忙補充，「那是從聖誕老公公袋子拿出的禮物。」

　　「她給你的禮物是保險套？」阿斯利安震驚了。那個熱愛術法的顧呈予－－啊、難不成這個保險套上面附有難解咒術？他連忙低頭確認。

　　「不是，」夏碎難得有些狼狽，面容紅得尷尬，「她去……參加活動搶了一個聖誕老公公的袋子。」

20131224

 　　最後還是趕出來的聖誕節賀文，預祝大家聖誕節快樂XDDDD

　　然後我要閉關兩周！

　　咕啊啊啊啊啊！！！（摀住眼睛亂滾　　

　　這超級甜的笑容是什麼！好想當成甜點一口吞啊！ODQQQQQQQQ


　　晚上收到里拉送的聖誕節賀圖，點開瞬間被笑容閃瞎（完全不想給夏碎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