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月白

　　踏踏歌，藍采和，人生得幾何？紅顏三春樹，流光一擲梭。


　
　　「采和……采和。」

　　華麗的紗帳層層疊疊交錯著，枯骨般的手伸了出來，宛若髑髏。

　　「……把鎮守之虎帶來。」

　　不復記憶中如鳥鳴的悅耳，衰老的女聲以氣音說著，幾乎才啟唇就逸散在空氣中的沙啞嗓音重重地壓在他心上。

　　「……以及、下一任的西王母－－－－」



　　之後就是一連串的行動。
　　
　　為了保住這個國家、為了制止沉淪，他率兵進入鎮守之森拘來天狗、同其餘八仙前往安溪館迎來下一任西王母。

　　執行者是他，下令者是前任西王母，但仍舊改變不了他破壞了兩個孩子原有生活的事實。


　　哭聲不斷。


　　一個孩子被迫離開熟悉的環境，關到終身不得自由的牢籠。

　　一個孩子與相依為命的天狗分離，千里迢迢追至宮中。


　　他知道太過殘忍，但在這兩個孩子變成朋友時，仍舊沒有出聲阻止。


　　孩子們在他面前悄悄說著話，難得地現出了同齡孩童該有的模樣。

　　「采和是個老頭，很快就睡著了。」

　　年幼的孩子偷偷說著，像在分享一個秘密。

　　「我是一葉，你呢？」

　　「……白珠龍。」


　　能做為暫時的、一些些的慰藉也好。

　　他把希望寄託在一個孩子身上，並授予自己所有的一切。

　　
　　「帶回四兇。」
　　「解放天狗。」

　　以及，另一個孩子。

　　恍若昨日。


　　惺忪地抬起頭，雙眼眨了眨，從窗外映進來的光線刺痛了眼，室內熟悉的擺設百年來如一日，讓他一時間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對了。


　　他想起來，伸手蓋住臉，一起避去了光線。


　　……這是、多年後的日常午後。

　　「藍大人，這是底下呈上來的文件，請您過目……」走進來的澄風看見長官後一怔，「－－您該不會才睡醒吧？」

　　「什麼？」蒲牢連忙從外頭奔進，看到那如山堆積壓根沒減少幾分的卷宗，語氣極為不可置信，「今天該裁定的文件您還沒解決一半哪！」

　　「這、這個嘛……」

　　想裝傻唬弄過去，兩人卻充滿火氣地瞪著常常偷懶的頂頭上司，一同叫了起來。

　　「藍大人！」「大人！」

　　「這些是一定會作完的，至於什麼時候………………先等我散完步再說！！！」

　　趁著兩人不備，他仗著身型較小躲過兩位下屬夾擊，大笑著三步並作兩步一溜煙地跑了。笑聲傳得很遠很遠，和著鳳臺龍樓外孩童稚嫩的嗓，此起彼落地唱著。

　　


　　踏踏歌，藍采和，人生得幾何……

　　

　　2011/1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