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標題:感冒
原本『垂死病中驚坐起,開門一見五条悟』是副標,但因為這句感覺比較有趣所以就換過來了(RY

 

 


  腦袋昏昏沉沉,庵歌姬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現在幾點?

  她睡多久了?

  窗外陽光斜斜地灑進,看起來是個寒冷乾爽的晴天,對於生病的她來說卻絲毫無法體會。

  昨晚回來時就有點症狀了,本想說迅速睡一覺就會好,豈料一早差點爬不起來。

  也不好傳染給那些孩子,撐著身子跟學校請了病假,她又窩回棉被裡。

  手腳有點冷,她有記得開暖氣嗎?

  ……對了,從昨天起就睡到現在,得吃點東西。

  冰箱裡好像沒菜了,之後得找時間去趟超市。

  孩子們的作業還沒改完,希望他們都有好好地進行自主訓練。

  後天還有一份要提交給校長的報告。

  如果過幾天還沒好,下周跟硝子喝酒的行程說不定得延後,不能傳染給硝子。

  一件件未完成的事情堆疊,她醒醒睡睡,睡得並不安穩,又在意識模糊間聽見門鈴聲。

  --在奇怪的時間點響起的、門鈴聲。

  誰會來找她?一時間歌姬竟想不起半個人,學生們還在上課,硝子在東京,快遞?她最近也沒買東西,那究竟是?

  她披上外套拖著身子去開門,門一開,白髮藍眼帶著墨鏡的高大青年就站在門外衝著她笑。

  「嗨歌姬--」

  庵歌姬一秒關上門。

  應該在東京的五条悟出現在門外什麼的,應該是幻覺,但門外的聲音熟悉到惹人厭的程度。

  「聽說歌姬請病假,我就決定過來探望妳了,有沒有覺得很感動?」

  「不需要!快回去!」

  「但是歌姬看起來很嚴重啊--歌姬?」

  她又咳了幾聲,門外靜默幾秒,也不按鈴,就在門外歌姬歌姬地直喊,她竟有種大白貓狂抓門板喵喵叫著要進來的錯覺。

  ⋯⋯想多了,五条這傢伙才沒那麼可愛。

  她摸摸額頭,自己果然病得很重,該吃藥了。

  「歌姬--」

  再讓他喊下去,左鄰右舍都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了,她冷著臉開門,「進來,別再吵鄰居了。」

  特級咒術師登堂入室,她這時才注意到他拎著一個裝滿食材的提袋。

  「你來做什麼?」

  那提袋裡好像有把蔥跟幾顆蛋。她晃晃暈呼呼的腦袋,覺得自己可能看錯了什麼,大概又是幻覺。

  「哎,歌姬不是常常說要好好相處?所以我就過來跟歌姬好好相處--對了,有鍋子嗎?」

  好好相處的對象才不包括你。這句話還沒脫口,她下意識先回答了他的問題,「……你右邊的櫃子。」

  她可能在作惡夢,才會夢見五条跑來她家一副想做飯給她吃的樣子。那個總是捉弄人的五条?做飯給她吃?哈,連她自己都不信。

  「歌姬上一次吃飯是什麼時候?」

  腦袋有些轉不過來,只得機械似地應付他的問句,「昨天中午……還是晚上?」

  「歌姬這樣不行哦?飯都不吃,只會變得越來越弱。」

  「誰沒吃飯了!」

  來往十多年,五条悟從未稱她一聲學姊,庵歌姬也沒放棄過她的主張,她喘了喘,「五条,尊重你的……

  「剛才不就是歌姬自己說好幾餐沒吃?」

  現在都過午了吧。指指時間,二十多歲的男人一臉無辜地回望,她張了張口,覺得自己真要暈了,五条及時扶了她一把,「需要我抱妳回床上嗎?」

  公主抱哦。墨鏡鏡片後的天藍色雙眸閃過戲謔,她一口氣差點梗在胸口;不需要!我自己可以走回去!腦海中她已經揪住他胸前襯衫把話甩回他臉上,但體力實在跟不上,失重感襲來,思緒中斷幾秒後她似乎被一雙臂膀牢牢抱起。

  她是睡著了?還是醒著?歌姬不確定,但她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這雙臂膀的主人平時有多討厭,她皺起眉頭嗚嗚嗚地試圖掙扎--或者說她以為自己有掙扎,嫌棄的囈語換來頭頂那人的失笑,那個討人厭的聲音竟然沒再調侃她,隨之而來的是一句低沉嗓音送入耳裡。

  「睡吧,煮好了我再叫妳。」

  實在撐不住,她又倒回床上,半夢半醒間只見穿著襯衫的高大身軀擠進她狹小的廚房--有種突兀的喜感,但他看起來頗為自得其樂,刀落下的聲音嚓嚓嚓地乾脆而俐落,聽著就知這傢伙習慣下廚,搭著他隨口哼的不知名曲子,她就這樣沉入黑甜的夢鄉。

 

 

  ……不是夢。

  睡了大半天,庵歌姬瞪著眼前的景象,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而那位御三家五条數百年來再度出現的六眼傳人、當代最強咒術師、小她三歲的學弟五条悟順手熄了爐火,怡然自得地舀了點粥嚐味道,這才解下她的圍裙掛在一旁(他究竟從哪翻出來的),備好碗筷舀粥。

  暖氣不知被誰順手開了,室內溫度宜人,她將一頭亂髮撥到腦後,手撐著腦袋,覺得事情有點超出她的預料之外。

  「歌姬醒了?來吃點東西吧。」

  五条神情自然地招呼她用粥,都不知道誰才是主人了。

  歌姬忍不住嘖了聲,見他襯衫袖子挽到臂上,煮完後還是一身清爽整潔,她竟有股也去打理自己的衝動,但又覺得為了五条特地換回工作時的巫女服,實在令人不爽。

  算了,反正現在也不是工作時間,是五条自己闖進來的問題。

  ……這個結論讓她體會到自己真的過了三十歲。

  不過他真的只是來探病?她想破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畢竟從求學時代她就常常無法應付他跳脫的對話與行動,還在思考他的來意,五条先開口了。

  「不去讓硝子檢查一下?」

  她眉頭一皺,「這種小病怎麼能麻煩到硝子,看看醫生吃個藥,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但歌姬還是病了兩天,萬一一個月都沒復原呢?」

  「啊?你這是在詛咒我嗎?」

  我要詛咒歌姬才不會用這種方式。五条低笑一聲,將盛好的粥放到她面前。

  碗裡白粥散發著熱氣。

  乳白的粥湯上浮著翠嫩嫩的蔥花、切成條狀的肉絲、看起來就很好入口的滑蛋。

  以及從不久前就聞見的、令人食指大動的香氣。

  「……謝謝,我開動了。」

  雙手合十,才舀了一匙入口,粥湯味道滲入味蕾,她微微睜大眼,彷彿要確認似的再舀了一匙入嘴、又一匙。

  --簡直好吃得可恨。

  「怎麼樣?」

  五条帶著自信滿滿的表情開口,雖然她的表情與動作早已出賣了她,但他偏偏要再多問一句。

  見他滿臉期待,她終於投降似地吐出稱讚:「……很好吃。」

  「對吧?」

  真不愧是我。五条露出可惡的得意微笑,「再一碗?」

  她陷入一陣沉默,理智跟腸胃展開拉鋸戰,一方尖叫著她絕對不會向五条的廚藝屈服,另一方捧著碗眼巴巴地喊『給我!』。

  「……好。」

  理智被踹到一旁,溫熱好吃的粥撫平了飢餓腸胃的焦躁,連帶讓她被五条激起的火氣都降低不少--當然,她並不知道她剛吃了碗價值數千元的粥,材料來自御三家五条長久合作的食材供應商。

  連吃兩碗,她才有些緩過來了,又覺有些睏倦,一雙黑眸要閉未閉,怔怔地瞅著坐在她面前、用那超過一百九的身高跟她一起擠小桌子用餐的五条悟。

  她與他這種相處模式,竟然也有十多年了。

  就算他是特級而她是準一級,還是有些類似的經歷:

  考取教師執照。

  自己瀕臨死亡。

  周遭親友的死亡。

  她一路磕磕碰碰走到現在,但他也並非一帆風順。

  她相信他的實力,也相信他的人格,這是毫無疑問的;但就是那個性--好吧,想想其他御三家的同輩,似乎也不是最爛的,如果能對她用敬語、不要總是來招惹她就更好了。

  「歌姬?」

  呼喚她的聲音彷彿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但昨天沒怎麼睡好,她實在是睏了。

  睡飽吃、吃飽睡,說不定我有養小豬的才能。她依稀聽見五条自言自語,接著身子一輕,暖意透來。

  ……好暖。

  她抓著暖源,忍不住把臉頰貼上去蹭了蹭,意識模糊間,她看到一片冬日的藍色天空。

  她看過那片藍色天空毫無雜質的樣子,也看過那片天空下雨,但經過雨水滂沱,那片天空變得更加遼闊寬廣了,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觸碰。

  「好漂亮……

 

 

  五条渾身僵硬地坐在歌姬床邊。

  咦。

  咦咦咦。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他才恍神一下--腦中無限重複播放歌姬蹭了蹭他肩頸處的畫面,眉、眼、嘴角、表情、動作等種種細節(雖然是睡迷糊了,但她主動對他伸出手,還說他的眼睛漂亮)--等回神時天已經黑了,歌姬早就捲著棉被睡到另一頭。

  歌姬究竟從他這位特級咒術師這裡偷走多少時間?

  覺得自己有點按捺不住,五条艱困地--簡直是舉步維艱,他從歌姬床邊離開,擠進她放在地板上的那張小桌裡,下巴靠上交叉雙手,滿臉嚴肅地注視虛空中的某個小點。

  好的,來重新整理一下今天的情況。

  想說來京都開個會,還能跟歌姬聊聊天交流交流,要她上完課盡盡地主之誼帶自己去吃甜點--雖然她總說討厭,但該有的禮儀她絕不會少,這點他還是很有自信的,結果會議上哪來歌姬人影?她不是會遲到的人,今天也沒有任務,跟她的學生打聽才知她前一天就有些不對勁,今天又請了病假,沒辦法,他這樣一位好心的大帥哥只得過來照顧歌姬了--藉口到此為止,其實他在擔心之餘還想過來替自己刷一下好感度,跟高專時代不同,這次方法應該沒搞錯,但總覺有些不太對勁。

  他是來攻略人的,哪有自己也被攻略的道理!

  想歸想,他忍不住又摸回歌姬床邊,與平時面對他時那種生氣蓬勃的樣子不同,她今天的聲音就算生氣也帶著幾分虛弱,稍早她當著他的面失去意識時,他心跳幾乎漏了半拍--好在她沒多久就開始嫌棄他似地囈語,連眉頭都皺起來了。

  想起她那時的表情,他忍不住低笑出聲,用手背輕輕蹭過她的臉。

  她睡得很沉,如同她帶著臉上傷口回來的那天。
 

  「……快點好起來吧,歌姬。」

 

 

 

 

 

 

 


20210219
其實我只是想寫『垂死病中驚坐起,開門一見五条悟』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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