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淡的一絲血腥味。
作為近侍、作為修行回來又再度封頂的短刀,嗅到血味的藥研幾乎是不顧禮儀地立即打開了障子。
審神者跪坐在桌前,身體微屈,低著頭臉朝下,雙手擱在腹部,血味就是從那裏傳來的。
他心頭一跳。那姿勢實在太像是……
「大將!」
每日梳得整整齊齊的頭,機械似地轉了過來。
悲哀而狂亂的風暴凝在深褐近黑的眼眸裡。
她克制得很好,充滿大將靈力的本丸沒有什麼異常,他甚至能聽見遠方包丁與秋田的笑鬧……連最能反應審神者本身情況的靈力都騙過了。
桌上擺著他之前替大將送來的家書。
「大將。」
紫色如水晶的眼眸凝視著他的主,桌上常備的美工刀壓著她的腕,白皙的腕上吐出一行行的點點血珠。
「妳想死嗎?」
「……沒有。」
那雙望著他的黑眸彷彿注視著遠方,她調回視線,「只是……」
「只是,因為這裡太痛了。」她抓著胸口喃喃自語,「如果不讓其他地方更痛,來蓋過原本的疼痛……」
「我這裡就會痛到無法呼吸,然後死掉。」
他沉默著,然後伸出手,她握刀握得很用力,他費了點力氣才成功將美工刀拿開。
「大將如果想這樣做,就用我吧。」
他將他的本體刀擱在她的腿上。
他只是在賭,賭作為他的主五年的她、知道他決意的她,決不會拿自己去作為那把傷害她的刀。
「……藥研。」
她的聲音極低極輕,彷彿整個人的魂都不在這裡,「我現在,沒辦法考慮到你。對不起。」
他垂下眸,注視著她掌中幾枚小小的彎月。
他在她面前坐下來,傾身將頭靠在她的額頭上,伸出手淺淺地握著她的指尖。
「那麼,就讓我在這裡坐一會兒吧,大將。」
他注意到她動了動,似乎想抽回手,但終究還是停住了動作。
有幾滴溫熱的液體落下,在他與她交握的手背上濺出了不規則的濡濕痕跡。
他們都沒有說話。
20201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