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劍的場合】
「咦?主人,那是什麼?」
「這是……據說審神者應該要戴但我忘記戴的東西。」
政府人員聽到她沒戴時簡直嚇歪了。她稍稍撩起覆於面頰的白布,雖然還是看得到周遭景色,但好像能讓其他人看不清自己臉孔。
白髮紅眼的小天狗歪著頭,「為什麼要戴呢?」
「記得是怕被鎖定?還是被認出來?」她仔細回想,那時對方劈哩啪啦說了一長串,她一下子記不起來。
「那在本丸不戴也可以吧?我想看著主人的臉--」
被短刀拉著衣袖撒嬌,她沒轍地解下,隨即迎來初鍛刀大大的笑臉。
那白布,也就繼續深埋在櫃子裡了。
【大俱利的場合】
「……那是什麼?」
真意外,大俱利竟然對這個東西有興趣,雖然眉頭整個皺起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她正經八百地回答:「這是審神者的遮羞布。」
大俱利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妳之前沒在戴這個的吧。」
「剛才想起來該戴一下,免得長灰塵。」
她咧嘴一笑,慢半拍地想起他現在應該看不到她的表情--才這麼想著,就見他似乎想說些什麼,最後抿著唇半句不吭聲,抬起手撫了撫她沒被遮到的臉頰。
一些些粗礪的帶繭觸感,手心溫度彷彿還殘留在頰上。
她還沒回神(甚至還沒來得及臉紅),那把刀就轉身走了。
就這樣走了!
有什麼意見就說出來啊!不喜歡她戴就說出來啊!
脆刀!
【山姥切長義的場合】
「妳終於也戴上了。」
背後傳來山姥切長義的聲音,審神者放下整理到一半的衣櫃,拍拍屁股的灰塵站起身面對他。
「什麼終於?」
山姥切長義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他走近了點,在掩去所有五官的白布下,視線細細密密地巡過她的臉探看她的表情,當然,什麼都看不到,就連身為前任監察官的他也無法避免。他發出一聲輕笑:「那不是政府發給你們的安全配備?」
「啊?」
審神者顯得有些困惑,隨後恍然,「喔,你說這個?剛才在衣櫃中找到了就順便戴戴看,因為都看得到就完全忘了。」乾脆俐落地拿下。
山姥切長義不說話,他只想當作沒說過話。
但審神者將這位刀劍男士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她忍不住微笑,牽起他戴有黑色皮手套的掌,貼上自己的頰;再無隔著白布,她帶笑的眉眼迎上他的目光。
那雙似人卻非人的藍眸一瞬間動搖了,想掩飾,卻又好像沒有掩飾的必要,最終化為幾不可察的一聲低語。
「……敗給妳了。」
【源清麿的場合】
資歷較深的審神者曾提過的遮面布,據說多多少少能讓審神者做個保障--想必源清麿也知道這是什麼,當他看到她戴上的時候,睜大了那雙淺色的瞳,一向掛著溫和微笑的嘴角也稍稍斂起。
「是嗎……妳決定戴上了啊。」
「清、清麿?」
明明沒有做錯事,但是才戴上沒幾分鐘就被自家刀劍男士抓個正著,審神者莫名地有些慌亂,「不,我只是想試著戴戴看!沒有要真的戴!」
「不要緊,我知道這是為了安全。」
擁有一頭紫色髮絲的刀劍男士安慰,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苦笑道:「只是……畢竟已經習慣與妳面對面交談了,總覺得有些遺憾呢。」
--我不帶啦!
差點被自家刀劍男士的苦笑弄得心酸酸,審神者當場解下白布爽快一扔,瞧見他驚訝神情,才連忙解釋:「呃我有點戴不習慣,所以還是算了。」
源清麿點點頭表示理解,他看看被扔開的白布又看看她,微笑重新浮現於臉上,喜意更甚以往。
春‧回‧大‧地。
這笑容殺傷力太大,差點合掌膜拜的審神者瞬間將白布拋到腦後,忘得乾乾淨淨片甲不留。
【小烏丸的場合】
審神者對著那塊遮面布發愁。
究竟該用還是不該用,這是一個問題。
「……小烏丸,你覺得我平常應該戴上這個行動嗎?」
身為千年古刀的小烏丸並不答話,注視著審神者困擾的臉龐,他瞇起狹長雙眼,呵呵呵地笑了起來。
「主上唷,這正是妳統領孩兒們需要思考的問題。」小烏丸嗅聞著手裡的花的香氣,「不過,就讓為父提醒妳一點吧。」
他取出一枝花,甩手便將那枝花投擲出去--明明看上去沒用到多少力氣,那枝花卻筆直地插進了空中飄蕩的枯葉,宛若凌厲箭矢。
「--裝備的用處絕非唯一。」
【鶴丸國永的場合】
「……這真是嚇到我了。」
興沖沖地去找她,結果她一回頭臉上什麼都沒有,鶴丸差點以為她戴了無臉面具打算嚇自己--結果是『那塊白布』,是夠讓他嚇的了,但他還是比較喜歡前面那個意料中的答案。
「妳喜歡戴這個?」
他試圖從布料邊邊覷得一點她的表情,但什麼都看不到。
審神者想了想,「無所謂喜不喜歡,感覺就是一個按規則要戴但常常沒人照規則的東西。」
「就別戴了吧。」
鶴丸勸誘,「這樣我就看不到妳嚇到的表情了,多可惜啊--」
「那我還是戴著好了。」
立答。
轉身就走。
「欸,等等……主上?」
主上很忙,主上不想說話。
審神者暫時不想理會那隻鳥,但眼角餘光瞧見他快步跟來,抬手似乎想觸碰這塊布--她還沒來得及阻止他,就先聽見他的痛呼。
「鶴丸!」
審神者扯下白布就想去看他的傷勢,結果他拉過她的手,低下頭啄了口她的唇;瞧見他臉上得意的微笑,她幾乎就要發飆轉身走人--但也只是『幾乎』,她看著這隻鳥四年多,他在想些什麼也能猜出一二。她迅速冷靜下來,朝他伸出手。
「手給我看。」
鶴丸‧不合作‧國永把雙手藏到了身後。
「問題來了,妳掉的是哪隻手?」
根本沒跟他廢話,審神者的回答是朝他小腿踹了一腳,鶴丸嗷了一聲,自家沒耐性的主上當場伸腿把他掃倒在地。好,現在他不只手指疼,連小腿跟屁股都一起痛起來了。
審神者坐上他的腰腹,少了那片白布,他清楚看見她的表情帶著鮮活的怒意,著急地抓起他的手檢查。
--原該是膚白的指已然一片焦黑。
鶴丸發誓那瞬間她的表情像是要把他大卸八塊,但抓著他的力道隨即放輕了,她小心翼翼地捧著他的手檢查傷勢;從她的動作中咀嚼出了那麼一絲甜味,鶴丸輕輕靠上她的額。
「別戴吧?」
「……不會戴了啦。」
【山姥切國廣(極)的場合】
她戴上那塊白布後在本丸引起了一點騷動,她的初始刀沒多說什麼,一臉『妳覺得好那就好』--只是,他開始有事沒事就盯著她看。
吃飯時拿她戴著白布的臉下菜。
談公事時拿她戴著白布的臉當公事。
碧綠的眼瞅得專注,她幾乎以為這塊布所謂的遮擋功能都是屁;晚餐時間有刀找他喝酒,他拒絕了,自行拎著酒坐到她身邊,繼續拿她戴著白布的臉下酒。
「你究竟在看什麼?」
「我……」
他看起來有些醉意,視線仍緊緊黏在她身上,回答顯得有些遲疑。
「我怕忘記妳原本長什麼樣。」
囧。
她要哭了,才一天!他看著這張臉四年多,這麼快就忘記她長什麼樣嗎!
審神者忿忿地拿下白布,奪過他的酒杯開始喝酒。
「不戴了?」
「不戴了,戴著悶。」
發現初始刀可能不記得自己臉孔的審神者決定喝酒療傷。
「這樣也好。」
無視酒杯被搶走,山姥切國廣點點頭,凝視著她微微酡紅的臉龐,碧綠雙眼不自覺地染上了笑意。
「……真的很好。」
20201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