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起床了--主上?」
堀川又喊了一次,沒反應,房內悄無聲息。
清晨六點確實是早了些,還是說晚點再來?正琢磨著,兄弟一把拉開障子大步踏進,他欲阻止的話卡在喉頭。
難道這就是初始刀的餘裕?
堀川忍不住探頭,只見兄弟掀了主上的被子--掀不開,主上四肢牢牢巴住棉被,甚至還能把棉被搶回來試圖滾成球。
「……妳果然醒了。」
山姥切國廣的聲音很冷靜,根據過往經驗精準地指出事實。
「我沒醒--」
「妳穿的運動服是這套?快換吧。」
「我要睡覺!這種天氣叫我晨跑被被你沒良心!」
「十圈,妳跟著我們跑就行了。」
本丸初始刀毫不動搖,甚至連運動服都好好地拿來塞進被窩只等人換上;被逼得無法,審神者只得起床盥洗、兩眼無神地跟著山伏做熱身運動。
「喀喀喀喀喀!主上,只要每日修行,冬天起床就不足為懼!」
「給我棉被我也不會怕啊!」
二十分鐘後審神者頭一次覺得這座本丸太大了點,勉勉強強跑了一圈,她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喘。
「你、你們自己先跑,我不跟--」
距離目標的十圈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山伏已經超前三圈,堀川來來回回地跑著替她打氣,然而她站起的雙腿直顫,跌跌撞撞地幾乎要趴倒在地。
最後山姥切國廣背對著她蹲下,雙手往後勾起。
「我揹妳,上來。」
審神者至少知道被人揹著跑是完全無法消耗卡路里的,但一想到沒跑完的圈數,她還是很沒志氣地環住他的頸項。
自家初始刀的腳步很穩,眼前金髮隨著清晨的冷風飄動,她發暈的腦袋終於清醒了點,甚至還有餘力數著誰起床了誰又還在睡。
跑過第二圈,長義正在洗手台邊盥洗,看到他們後瞪大眼,含著一嘴泡沫連牙都忘了刷;第三圈,燭台切捏斷了牙刷,追出來喊:「主上--自己跑啊--」
審神者的手臂抱得更緊了。
察覺她的動作,山姥切國廣只是稍微調整了揹她的姿勢與重心,看樣子沒打算放她下去跑。
不愧是她家好被被!
審神者正要修正今早被他狠心挖起的印象,低沉的聲音就從風中飄來。
「不要怪他們。」
仗著他看不到,她忍不住挑高眉。
「大家……還有我,」他沒有回頭,只是放輕了聲音,「只是想妳長命百歲。」
她的氣一下子消下去了。
他們是刀劍付喪神,她是人類。
她的年壽與他們折於戰場的那日,說不準哪個快些;但如同她給他們帶御守,想盡辦法降低他們戰鬥的危險,他們也在努力延長與她的相處時間。
「……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跑。」
他竟然頓了一下,語調微微困擾:「我負重訓練還有三圈。」
那瞬間她連掐著他脖子搖晃的心都有了。
20190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