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丸國永的場合】

  她在一片黑暗中驚醒。

  意識到是夢境的那一刻,淚水奪眶而出。

  她雙手摀住臉孔,發出無聲的、撕心裂肺的安靜哭號。

  「……怎麼了?」

  聽起來有點擔心的男性嗓音從另一舖床傳來。

  ……對了,她現在是審神者,鶴丸國永是她的近侍。

  「沒事,只是做了惡夢。」

  『怎麼不會痛呢?』醫生拿著針,對著她的眼睛戳了又戳,她卻感受不到任何痛楚,『明明應該會痛的,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啊,原來是這樣。』

  恍然大悟的醫生做出了診斷。

  『妳,連自己的身體都騙過了吧。』

  憶起夢境的短短幾秒間,內心最深最深的地方猛地被赤裸裸地翻出,沒有一絲心理準備,她被迫正視自己的疼痛。

  淚水再度湧出,她幾乎無暇去顧及他的反應。

  「主上。」

  鶴丸臉上早已沒了平日的笑容,但他沒有多問什麼,僅稍稍撩起被子一角,「……要過來嗎?」

  她怔怔地看著他,而後爬進他的被窩用力抱緊他的腰。

  鶴的白羽輕暖罩下。

 

 

【三日月宗近的場合】

  不及他肩膀高的女孩雙眼紅腫,看來是一路哭著回來的。

  「怎麼啦?」

  他稍稍蹲下身,摸了摸她的頭,「發生什麼事?說給爺爺聽好嗎?」

  注視著那雙非人的、彷彿能包容一切的藍色眼睛,她忍不住通通說了出來。

  「我暗戀的人喜歡我最好的朋友。

  「明明昨天我還那麼喜歡她,今天我卻好嫉妒她。

  「我好醜陋。

  「是不是因為這樣他才不喜歡我?」

  三日月沉吟了會兒,「唔嗯,我來泡茶,一件一件說給我聽吧。」他將女孩抱起,空出的另一隻手不忘將掛在脖子上的內番用毛巾塞進她手裡,「配茶的糰子妳要哪一種?紅豆?還是醬油?」

  女孩抱著三日月的脖頸,用毛巾擤了擤鼻子,「……我要紅豆的。」

 

 

【加州清光的場合】

  她垂頭喪氣地走出會議室,一看門外幾位審神者與刀劍男士的表情,就知道剛才上司大罵的聲音一字不漏地傳出來了。

  「主上!」

  候在門外的清光立刻快步走向她,抓起她的手就貼住自己臉頰。

  「怎、怎麼了?」

  清光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她慌慌張張地望向四周,四周的人與刀眼見人沒事,各自轉頭當作沒看到。

  「嘿嘿,希望能夠把元氣傳給主上。」

  他咧嘴一笑,注視著她眼底殘留的水氣,黑髮少年閉起紅色雙眸,用臉頰蹭了蹭她的掌心。

  ……能夠順利傳達過去就好了。

 

 

【山姥切國廣(極)的場合】

  「主上,山姥切國廣修行回來了,您不去迎接他嗎?」

  「不要。」

  直到看見近侍驚愕的神色,審神者才發現山姥切國廣就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

  她慢慢地轉過身,打量著修行後的他;就連方才她說出的拒絕話語,也只讓他神色略顯狐疑,卻無一絲動搖之意。

  她討厭這點。

  「……被被,你為什麼要拿下白布?」審神者恨恨地道:「你以前不都說自己是仿造品嗎?」

  「是不是仿造品,我已經不會再去糾結這點了。」

  山姥切國廣語氣坦然,明明是她的初始刀,卻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一位山姥切國廣,僅僅隔了四天,那種一臉自信沉穩的神采是怎麼回事?她那把自卑又自厭的刀呢?

  她走到山姥切國廣面前,金髮下的深綠眼眸清澈,以往總是拉下白布躲避、相似到令她感到安心的眼神,現在遮也不遮、筆直地望了過來。

  「……這算什麼啊。」

  低著頭,她捶了他的胸口一拳,山姥切國廣動也不動,任她落下一拳、又一拳,待她再度抬起臉,眼眶已滿是淚水。

  「以前你明明跟我一樣,明明跟我一樣!第一次看到你我多高興你知不知道?

  「為什麼刀劍男士修行四天就可以產生如此變化,那人類怎麼辦?你不覺得你太詐了嗎!

  「--我該去哪裡修行你告訴我啊!」

  「不就在這裡嗎?」

  山姥切國廣終於握住她的手腕,帶繭指尖推開她緊握掌心深入指間五指交扣;面對她的崩潰大吼,那表情甚至沒有一絲驚訝。

  他什麼都知道。

  「此世正是妳修行之所在。」

  --妳是我的主,我會與妳一道前行。

 

 

 

【長谷部的場合】

  做完田裡的工作,長谷部拿毛巾抹去額際汗水,一邊規劃接下來的行程:去廚房補充水分、澡堂沖涼、將自己打理完後替主送點心過去(順便盯緊那些會偷懶的同僚)、與主討論這個月的政府活動、計算本丸所剩資材與小判並向主報告、還有--

  滿滿該做的事,在見到她頰邊淚水時戛然而止,眼瞳驟縮,腦中一片空白。

  「主!」

  長谷部毫不遲疑地奔向孤伶伶站在廚房外的她,並在最後一秒硬生生克制自己擁上去的手。

  「是誰!誰膽敢--」

  短短幾字夾雜著這名刀劍男士高漲的怒火與殺意。

  此時不論是誰出現在他面前,皆要當成嫌疑人問罪處斬。

  「主上,好些了嗎?」燭台切從廚房探出頭,若是仔細一瞧,他的眼眶也帶著些許紅腫,「切洋蔥果然很讓人頭疼呢……嗯?長谷部,怎麼了?」

  長谷部不著痕跡地收起刀,比起會錯意的難堪,更多的是鬆了口氣。

  ……主沒事。

  體認到這項事實,他再度開口的聲音比前一句溫和了百倍不止,「主,這點小事我來吧。」

  「拜託你了,長谷部。」審神者仰起臉,用那雙濕潤的微紅眼眸望著他。

  「--幫我把洋蔥碎屍萬段。」

 

 

 

【岩融的場合】 

  「岩融,怎麼辦,主人一直在哭……

  看到夥伴出現,今劍連忙討救兵,又回頭緊緊抱著審神者,像是這樣就能給她些許支持的力量,「主人不要哭了啦……」弄到最後連那雙紅瞳都有了些許水氣。

  「唔嗯,我知道了。」

  岩融輕拍夥伴的頭,臉上跟著咧開大大的笑,「我上次看電視有看到人類是怎麼安慰人的,正好主上跟今劍你都小小的,這點事就讓我來吧!嘎哈哈哈哈!」

  隨著本丸第一把薙刀爽朗的大笑,大大的手伸過去剛好一手一個,緊接著哭泣的一人一刀被用力拋向空中。

  「哇!」

  這是破涕為笑的短刀。

  「啊啊啊啊啊啊--」

  這是慘叫的人類。

 

 

 

【山鳥毛的場合】

  「小鳥兒……

  山鳥毛下意識地往前踏了一步,想將審神者護在身後。

  「退下。」

  雙眼還含著淚水,她卻昂起頭、挺直肩膀,「我是你們的主,這裡是我的場合。」

  眼前的人類對於刀劍男士而言極為年輕,卻已然有了眾刀之主的氣勢。

  「……我知道了。」

  彷彿看到後輩越過自己的那一瞬,山鳥毛真心地低下頭。

  「小鳥兒……不,我已經無法如此稱呼您了,從今以後,請讓我稱呼您為大鵰吧。」

  「才不要。」

  瞬間止住眼淚的審神者一秒否決。

 

 

 

 

2020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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