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三修行前夕】

  「主上,鳥不叫的話,您會怎麼辦?」

  只是偶然地,茶點時刻屬於修行前夕的宗三左文字提出來的一個問題,卻讓其他刀不約而同地豎起耳朵,而他們當今的主--正咬了一口團子,沒想到有人選在此時開口,咀嚼的動作僵在那裡。

  連忙灌了口茶水沖下殘渣,審神者仍是滿臉困惑,「叫不叫都是牠的自由,叫了很好,不叫也沒有關係啊。宗三,你想聽鳥叫嗎?」

  「咦,不……」

  「我跟你說。」審神者擦擦嘴巴,突然轉為認真解答模式,「鳥會鳴叫可能是為了求偶,或是嚇阻敵人、通知夥伴等等;如果你聽到鳥叫,大多不離這幾個範圍--」

  見宗三愣著沒反應過來,「嗯?你不是想問這個?還是說小夜撿到受傷的鳥你很擔心想看牠會不會叫?」  

  被點名的小夜微微睜圓眼,看看宗三又看看審神者,連忙搖搖頭。

  「都不是啊。還是,一定要鳥叫?蟋蟀或青蛙可以嗎?最近晚上他們在池邊叫得很歡喔。」

  見審神者一臉強力推薦,不動轉頭悶咳幾聲試圖壓下笑意,藥研直接大笑出來,「宗三,你這種問法對大將行不通啊!」

  「這真是……」

  宗三左文字稍稍困擾地蹙起眉,正思索著該直接挑明或是搪塞過去放棄詢問,卻是一個念頭如電光石火閃過。

  --啊。

  他想的是籠中鳥,主上心中的鳥卻在野外自由飛翔。
 


  那,就是決定性的差異。

 

 

 


【長谷部修行歸來之一】


  「長谷部!」

  本丸慣例,出門修行前抱一次回來再抱一次,之前短刀習慣成自然、脇差也還行,現在面對修行歸來的長谷部,審神者很自然地伸出雙手迎上前去--立刻被抱了個滿懷。

  咦。

  極為紮實的擁抱,跟送行時遲疑而慎重的力度有著些許不同,男人結實的臂膀有力地環住她,耳邊響起的聲音極度喜悅。

  「主,壓切長谷部回來了……現在,我的刀刃只為您存在。」

  「平安回來就好。」

  審神者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頭,長谷部低首,滿心喜悅地接受主的撫觸,直到那一聲「主人,我也要摸摸頭--」,三条派的今劍開開心心地跑過來;在短刀即將碰到主之際,他反射性將人抱開,短刀指尖與主的衣袖堪堪錯過。

  在場的刀劍男士都看到了這一幕。

  「這……十分抱歉,主,讓您嚇到了。」

  他小心地放下審神者,她猶睜圓了眼還沒回神,正待詢問,膝窩猛地被人一擊,踉蹌了下,同時肘部往後一推做出反擊,帶著破風之勢的力道撲了個空,只聽得輕輕巧巧幾聲,轉頭時正好看到藥研翻了個圈穩穩落在幾公尺外的草地上。

  「你做什麼!」

  「長谷部不知道嗎?這是最近很流行的膝蓋嚇一跳。」

  面對男人的喝問,藥研正色回答;亂則從一旁跑來抱住審神者手臂,撒嬌般地道:「主人,我們可以申請跟長谷部殿手合嗎?」

  「啊、亂,加我一個。」

  「還有我!」





  毫無懸念,短刀們的勝利。

  比起剛修行回來的長谷部,早早就被送去修行的短刀們早已滿練度,更別提每天被派出去與強悍對手演練導致的經驗差距--現下長谷部靠在手合室的牆上稍作歇息,被巧勁摔了幾次,渾身無處不痛,博多還饒有興致地蹲在旁邊戳他的臉。

  完全沒在跟他客氣的車輪戰。

  第一戰是藥研、第二戰是厚、第三戰第四戰……忘記是亂藤四郎先上還是今劍,最後短刀們毫無形象地躺在手合室的地板上,一時間只有喘氣的聲音。

  藥研同樣靠在牆邊休息,見這番光景忍不住笑了幾聲,「以後長谷部也會越來越強吧,明明才剛回來哪。」

  「那是當然!」

  深深吸了口氣調勻氣息,他恨不得立刻投身戰場提升自己的練度,或是伴她左右處理文書聽取她的命令。

  「為了我的主--」

  「為了『我們』的主。」

  打斷他的藥研藤四郎--許久許久前曾經侍奉過同一位主人,如今又再度聚到同一主之下--那聲音極度清晰,一時間長谷部竟說不出話。

  「對了,長谷部。」厚咧開嘴,笑聲聽起來充滿期待,「我們有跟你說輸了要接受懲罰嗎?」

  甚至不需一秒鐘,腦袋瞬間理解這群短刀究竟想幹什麼,他跳起來就往外衝,然而五虎退--同樣練度全滿的短刀,伴隨著那隻朝他齜牙咧嘴的大老虎有些害羞地擋在門前:「十、十分抱歉,長谷部殿現在不能通過喔。」

  「博多,動手!撓他癢癢!」

  「好咧!」

  剛才保留體力的短刀們一一從門邊竄出來,彷彿玩遊戲般快狠準地壓住長谷部的四肢,順帶脫了他的鞋襪。

  「你們這些傢伙!」

  「……得罪了。」

  小夜眼一閉,手抓著羽毛就往前一伸,事後短刀們紛紛表示那時的小夜頗有他家兄長的氣勢。





  手合室裡傳出了聲音。

  路過人士莫不掩耳快速走避--這樣他們比較不會去想像裏頭傳出的酷刑。

  「嗚哇……你家的短刀真可怕。」

  「說什麼呢,弟弟們一向是非常體貼的。」

  以上,來自鶴丸與粟田口大哥一期一振靠在門邊的談話。





  「哦哦--好棒的下酒菜!」次郎深深吸了口氣,只覺酒蟲又犯。

  「畢竟有人修行回來,開個歡迎會也是理所當然的,主上答應我們可以喝整晚。」剁剁剁,同樣看到那幕的燭台切手下菜刀沒停,「可以幫我把這盤菜端過去嗎?日本號跟宗三先生已經在布置場地了。」

  「沒問題沒問題。不愧是主人,太上道啦!」次郎太刀歡呼,「偶爾就要這麼幹啊!」

 

 

 


【長谷部修行歸來之二】

  起因只是長谷部修行回來後一句:「別的傢伙們怎麼想我不在乎,我可不認為還有別人能像我一樣忠於主命喔?」被聽到了。

  「--長谷部,你好像說過這樣的話吧。」

  「是又如何。」

  即使鶴丸國永再度將酒瓶重重頓在他面前,跟他們喝了大半夜、已有幾分醉意的壓切長谷部毫無懼色地挺起胸膛,「只要是主命,我必然遵從!」

  時間是晚上十點。

  在審神者已經回寢室的當下,被允許放縱一下的刀劍男士們持續著宴會;菜餚早已一掃而盡,空酒瓶散在四周,而次郎太刀抱來第十罈,搖搖晃晃的腳步差點沒把酒罈砸到一期一振頭上。

  「喂喂,不是只有你啊。」

  「但是最遵從主命的一定是我。」

  語氣毫無遲疑。

  即使面對這麼多刀劍男士,那雙紫眸中也散發著逼人的光芒。

  「啊哈哈哈,有自信是好事哪。」

  輕輕放下酒杯,笑出聲的三日月舉起袖口稍稍掩住了唇,微彎眼底的新月卻冷冷涼涼的。

  「那是一定,我這麼帥氣的刀……嗝!當然有自信!」

  敵不過一干老刀,插話的和泉守醉到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一拳頭往旁邊捶下--修行回來的四花打刀攻擊力不是假的,榻榻米立刻凹了個洞。

  反正也沒人注意。薄醺的燭台切不甚在意地替第一次參加酒會的兩位晚輩倒酒,被灌到怕的山姥切國廣緊抓被單躲到一旁,鶴丸大笑著朝長谷部揚了揚酒杯後一飲而盡,大包平跌跌撞撞地走出去對著外頭的樹叢叫嚷:「童子切!出來決鬥!」

  指尖摩娑酒盞,一期一振垂眸盯著蕩漾的琥珀色液體;除了以往弟弟們規律的呼息聲,現下耳邊也有著同僚大笑把酒言歡的聲音。

  「……若是長谷部殿這麼認為,不如我們就來比一比。」

  「比什麼?」

  長谷部面前的空酒瓶又多了一個,「不管是什麼我都會替主贏得勝利!」

  「--就比誰最了解主殿吧。」





  「我知道主上喜歡喝的茶!」

  「我也知道主上喜歡逛什麼店啊!」

  「啊,這麼說的話。」像是想起什麼,從方才就沒踏入戰火的燭台切優雅地抬起手,「我知道主上的內衣大小。」

  一時眾人死寂,小龍景光飛快地看了他一眼,情勢未明,他決定什麼也別說。

  「為什麼光小子會知道啊!」「誰快去報告主上!」

  「本丸初期你們還沒來……洗衣服的人手不足,我幫著洗了幾次。」

  檢非!檢非!這裡有混蛋曬天數!

  「我可是創建本丸的第四天就來了!」

  「三天。」一期一振微笑。

  鶴丸搔搔頭,「這……好吧,半個月。」

  於是燭台切‧第一天‧光忠先生順利奪得第一勝。

 

  同樣去避難的大俱利忍不住瞥了眼旁邊據說是初始刀的傢伙。

  「……喂,你不去說句話嗎。」

  「……沒什麼好說的吧。」

  忍下一個酒嗝,山姥切國廣拉低被單,「我依然是她的第一把刀……只有這點不會改變。」





  「分不出勝負的話就去請主上決斷啊!」

  和泉守猛地站起,跌跌撞撞地跨過酒瓶嚷道:「嗝、這麼簡單的事情!」

  「好主意!這次我一定要讓主上嚐嚐我珍藏的美酒!」

  次郎樂呵呵地跟在和泉守後面,其他人意欲阻止,兩派人馬在長廊上吵吵鬧鬧的,竟也跌跌撞撞走到審神者屋子前。

  「你們……主這時已經就寢了!」

  「嗝,分出勝負!」

  「喲!主--」

  次郎開心的吆喝聲戛然而止,一隻孩童的手鬼魅般地摀住次郎太刀的嘴。

  「主人在睡覺喔。」亂藤四郎的語氣甜甜的,聲音卻極輕極輕,「能不能稍微安靜一點呢?」

  從上方倒掛下來的太鼓鐘貞宗嘆口氣,夾帶著夜晚的冰冷溫度直接讓鶴丸酒醒了大半,「鶴先生,你們吵到我們都睡不著啦。」

  深夜的長廊僅僅點起了數盞夜燈,短刀們不知何時聚集過來的,幾乎察覺不到氣息。

  「一、一期哥……抱歉……」

  「長谷部,我們後退點如何?就回到剛才你們喝酒的房間吧。」

  五虎退的哭音跟藥研話語裡的笑意在極近的地方響起,然後,他們終於看清自己身邊貼得極近的短刀們,以及跪坐在審神者寢室前面的平野藤四郎與不動行光。

 

 

 

 

 

2017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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