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月白

　　創角有、詳情請見同標題。



　　「雅多、雷多，你們今年的生日禮物又送到了。」

　　見弟弟們幾乎是立刻就走過來，一臉複雜又有點高興的表情，伊多忍不住露出微笑。

　　怪不得原本下午時分才會從回聖地的他們，今天會這麼早回來。
　　

　　兩人接過東西分別拆開，雖然雅多臉上沒什麼太大表情，但仍看得出心情不錯，至於雷多就明顯多了。

　　「她竟然拍得到西瑞的頭髮！」

　　看雷多拿著一張彩色照片很快樂地開始作出詭異的姿勢，雅多忍不住望向大哥。

　　「－－伊多，該不會是你告訴她的吧？」

　　不然怎麼可能知道雷多現在喜歡那種奇怪的頭毛。

　　「這個……」

　　「伊多。」

　　雅多直直盯過來。

　　「嗯……好吧，我說就是了。其實她每次都有問過我。」伊多投降似地舉起雙手。

　　雖然遠方的友人希望他保密，但在弟弟的質問下他決定說出來。


　　經過這十幾年，也該夠了。


　　想當初聖殿第一次出現的小小客人，竟然是問雅多與雷多的生日，叫他想不驚訝都難。

　　「……生日？」

　　「是的，請您告訴我雷多與雅多的生日。」

　　小小客人緊張地握著拳，聲音微微地抖著，但仍然努力直視著自己。

　　那是一雙墨藍色的、像是小鹿般的眼。

　　「為什麼不自己去問呢？這樣也比較好吧？」

　　他的語調很親切，她卻像是被責罵般縮起身子，囁嚅道：「不行……是我先走開的……不能再……」


　　啊。

　　伊多想起來，有天雷多與雅多回來得比平常晚，一臉開心玩得很過癮的樣子，兩人不知道拿著什麼東西在竊竊私語，隔天卻……

　　原來是因為這樣嗎？


　　「而且，我很喜歡爸爸媽媽，也很喜歡朋友……我不想離開他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沒人要妳離開他們啊，會想跟自己的爸爸媽媽在一起，是理所當然的吧？」

　　他親切地蹲下身，讓這位小客人能夠低頭看著自己。

　　「可是－－」

　　她一臉著急地想說些什麼，又礙於無法精確描述那種感覺，只能搖著頭。

　　「難道不能兩個都要嗎？」

　　「兩個都……？」

　　小女孩臉上出現迷惑，「能夠兩個都要？」

　　「嗯，兩個。」

　　伊多溫和地拍了拍她的頭，微笑望著對方一臉問號開始扳著指頭算。

　　「兩個……爸爸媽媽伊迪兒他們是一邊，雷多雅多一邊……兩個都要就是相加……啊，一加一等於一！所以最後的一就是水妖精，也是我！」

　　像是剛算完難解的謎題般，小女孩露出有些開心的笑容，但這童稚的答案卻讓伊多怔了下，過了一會兒才聲音微啞的附和：

　　「嗯，我們都是一呢。」



　　「……原來她那麼早就去找大哥了。」

　　聽見以前他們不知道的事情，雷多有些驚訝，「怪不得那時我跟雅多摔東西你都沒有念我們。」　　

　　於是，在女孩離開聖殿的幾天後，兩把花束放在聖殿門口。是聖殿中見不到的小野花，花瓣還有著露水，像是剛摘下的。旁邊放著小小的石頭皮球，刻得不甚美觀，在細節的處理上卻可看出雕刻人的用心。

　　但那時雅多與雷多看到石球，臉色一變，想也不想就將它們扔掉。花瓣沾上髒污，石球被踩碎在地。

　　「我想那是你們需要自行解決的事情。」

　　伊多微笑著啜了口茶。

　　「不過伊多，你那時跟一個小孩子說能夠兩個都要，如果她回家後試圖對那些大人們說的話－－」雅多看著自家大哥，開口。

　　「大概她家的大人會亂成一團吧。」伊多苦笑，「我承認這是我對你們的私心。畢竟要打破族人的舊有觀念，還得裡應外合不是？」

　　「她一滿十六歲，就不顧家族反對出外旅行，這事你們也知道的。」

　　但每到他們生日當天，禮物就會出現在聖殿門口，這十多年從來沒有遲過。


　　從來沒有。


　　「……今年也有類似的報導吧。」

　　「嗯。」

　　雅多應了一聲，將隨著禮物一同附上的報導交給伊多，「這次是在原世界，亂軍血洗村落，後來有人去幫忙時發現臨盆婦女的屍體，送到醫院剖腹後嬰兒活了下來。」

　　報導上有張圖片，一群人歡天喜地的擁抱哭泣，為了那個奇蹟存活的小生命。

　　見雷多與雅多神色有些複雜地看著那張圖，伊多乾脆趁這時一次說出來：「對了，你們知道她把相同的報導寄到家裡嗎？」

　　「欸、每篇？」

　　他們愣了一下。

　　「每篇。」

　　所以，每一篇他們收到的報導，她家的人也會看到？

　　「……啊，怪不得她家那老頭會突然跟我說話。」雷多像是想起什麼，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

　　「他說了什麼？」雅多皺起眉。

　　「也沒什麼，就有次我在外面找適合的材料時他走過來。因為他沒說話，我也懶得理他就繼續做自己的事。結果過沒多久他突然說：『今天天氣很好。』，然後就走了。」

　　「你確定真的是那老頭？」雅多的表情有些微妙，「他不是一直都……」

　　「所以我那時就覺得莫名其妙啊！」

　　「都過這麼多年了，才……」

　　接著，雷多與雅多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

　　「……伊多，她還不打算回來吧。」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這句話她到底說了幾年呢？


　　「……喂、雅多，如果她回來的話，就換我們去找她玩丟球吧。」深深地吐了一口氣，雷多開口，然後驕傲地抬高下顎，「我告訴你，現在我已經可以把那些大石頭當球丟了！」

　　「你自己玩，誰接得住那種球啊！」

　　雅多非常直接地反駁。


　　看著拌嘴的弟弟們，伊多不禁笑了。


　　他可以期待吧？

　　期待那一天，族人們不再有所偏見，讓離家的孩子能夠回來。











　　20110222
　　完全是福至心靈的一篇（合掌